□陈正言

春天的花儿争奇斗艳，有海棠的娇艳，有玉兰的高贵，也有桃花的妖娆……让人目不暇接。但年年看惯了，总有些审美疲劳。听人说，有一种花，我们这儿不多见，清明节后开花，5月谢幕，变成一树绿叶，这就是泡桐花，树花俱美。

今年清明节后，偶然从通扬运河边经过，这里是我50多年前在农村插队时回城的必经之路。但已时过境迁，再也不是过去的土坯茅屋，漂亮的农家小院随处可见。在一处院落前，我停下脚步，一棵参天大树映入眼帘，估算下来足足有20米高，巨大笔直的主干分出许多粗壮丫杈，树干和丫杈上斑驳开裂，显然是经过了岁月的沧桑。树枝上面有少许心形的小树叶，是刚刚生出的。它巍巍屹立在庭院里，像一个巨大的金刚，护卫院落。更令我吃惊的是，这棵老树不仅直冲苍穹，而且满树繁花似锦，花儿开遍了整个树干和树杈，像满天的星星，数也数不清，蔚为壮观。满树花儿在微风里轻轻地飘荡着，像是在和我打招呼。远远看去，是一片微紫带白的鲜花，在阳光下绽放，闪动着灵气，让人心旷神怡！花开在高处的，虽然看不清，却一簇一簇的，像一个一个绣球，挺直又柔和，尽显它高雅纯洁；在低处的树枝末梢的花，露出了它的真身，像细细的喇叭，约2寸长，厚重的白色花瓣，在喇叭口处显出紫色斑纹，花中有几缕淡淡的短小花蕊，而花萼却呈棕红色，悬挂在枝头，迎风招展。远看，粗犷豪放，热烈清新；近看既朴实无华，又娇娇动人。嗅了好久，似有一股微微清香。此情此景，令人惊喜万分，如此大的树开满了鲜花，真是别有一番风景。

这是什么树和花？正在疑惑时，一位老人正好从屋子里走出，看着我欣赏这棵大树，明白了我的心思，笑着说：“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？”我请老人赐教，他说：“这是1964年种下的泡桐树，还是我亲手栽下的呢。60多年啊！我一天一天看着它从一棵小树苗长成如此巨大的树。年年开花，成了这里的一景。”老人的话让我颇为感慨。对话中，知道老人今年86岁，虽满头白发，但精神矍铄，行动敏捷，是这儿老农民。老人眯着眼仰望这棵大树，仿佛心情难以平静。

1964年，我上初中，也曾参加过栽种泡桐树苗，其时如皋城乡的路边、河边，到处都可以看到泡桐树，但没见过它开花。泡桐树不仅能固定风沙，改良土壤，而且材质软、纹理优美且具有优良的共振性质，敲上去，声音清脆、透彻、醇厚，是制作各种板材和乐器的重要用材，尤其是中国民族乐器。

站在泡桐树下，往事如烟。尽管随着时代的变迁，泡桐树已经很少了，长成如此巍峨的大树，开出无数鲜花的泡桐树，则少之又少。60多年的风风雨雨，在老人呵护下，它顽强地生长，见证了乡村面貌的巨大变化，今天这棵屹立的巍峨大树，仍然生机盎然，更显它的美丽和坚强，它仿佛在诉说，要建设美丽的家园，就要有这种顽强的泡桐精神；它又仿佛在微笑，笑得那么灿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