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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江万里(组章)
□段伟
南岭,一座心头无法翻越的山
杜牧:“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。”南岭是一条延绵不绝的山脉,分卧在中国南方的大地上,一匹骏马飞驰而过,岭南的荔枝从一个关隘开始出发,在大唐的土地上行进,一路飞奔,只为博得杨贵妃的一笑。南岭距离长安,这是何其的遥远,多少骏马瘫倒,多少士兵疲惫,多少驿站日夜通明!一路狂奔的荔枝,让我心颤。南岭,也成了心头无法逾越的大山。
我是一条小蛇,游走在南岭的山岭水系,却找不到一只合适的鞋穿在脚上。南岭,也是一道气候和水系的分界线。南来北去的气流在这里碰撞交汇。山,有了大雾笼罩的朦胧;山,有了大雨冲刷的清新。山南是岭南,珠江水系;山北是岭北,长江水系。而此时,隆冬季节的我,站在中原的风中,遥想我心中的岭南,无论如何,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。
我安然地睡在别人的白天,偷走了别人的黑夜。一个人带着古典的音乐,摸黑小心翼翼地前行。我经常遇见流星,却无法占卜自己前生今世的命运。我擦亮一根温暖的火柴,把自己点亮,把身边的希望点燃。
我在下雨的黄昏,遇见一条水流,他说他是湘水;我在早晨的薄雾中遇见了一条江,他说他是湘江。
岷江源
又有一个水的源头,不是冰雪的眼泪呢!山依然耸立,风依旧来去无影踪,我没有到过一个真正的水的源头,而我心里总是泉眼涌流,这算不算另外一条水源呢?水,呈现最初的姿态,缓缓流淌,若婴儿,姗姗学步,左奔右突,没有倒下,渐渐地,走成了一条河的模样。
水,在冰雪的怀抱孕育,也许黄昏的一束霞光,让水离开母体,跌落下来。摔得粉身碎骨,但水有了生命的个体。一滴水,可以独自支撑一个天空,水折射了太阳的光,给大地披上五彩霞衣。
水,是最有灵性的,温婉柔情,相拥相抱一路欢畅。水融合在一起,凝聚起勇往直前的力量,击打着山石,练就水滴石穿的恒心,匍匐前行,恣意横流,散散漫漫,无孔不入。水探索干裂的土地,奉献自己让大地丰润。只是一滴水,一滴被阳光蒸发的水,也是一片云,缠绕在山的腰际。
水,是胆小的,时常受到惊吓,睁着愤怒的眼睛,咆哮而肆虐。跳过山涧,挥洒剽悍的性情,它们爬过险滩,打着幽幽的漩涡。
它们终于来到草原,倦了累了,多想躺下来睡一会啊。
一头牦牛来到水边汲水,牛搅乱了这一河的平静。
嘉陵江,梳理那些慌乱的思绪
水流的速度,放缓了时光,江水在迂回,时光在流转。江边的鹅卵石,记载着水的流速和时光的交错。我抚摸自己苍老的额头,嘉陵江依然流淌不息。
我却不能为你写下一章词句,你就在那云海里,俯下身子沉思曾经的流连忘返。你的笑容就是那一朵朵洁白的浪花,奔涌而去。
又有那一条江,一路艰辛跋涉,历经千难万险,穿越高山峡谷,或湍急或咆哮,左奔右突地摔打着两岸峥嵘的山石。
无论如何那江和我还是遇见了最美的格桑花。无论如何还是邂逅了乌江边那些生生不息、低首含羞的水竹。那个叫阿依的姑娘,背着背篓,戴着竹笠,口含手指,然后,一转身唱着动情的苗家恋歌。多想停下脚步,和江水一样地迂回前行。借宿苗寨,留宿吊脚楼,看月光下的水竹,摇碎一河的星光灿烂。
山的青翠多像你含情的眸子。
水的妩媚就是你柔弱的情怀。
梳理一条江的思绪,就是陪江水流淌,伴时光静静流逝。